八十八 丧子之痛-《空镜戮天》
早在莫格时,得知圣树凋零的沈豪就预感事情远远不会这么简单就完成。而且要亮出七子誉,就必须要他的父亲以及欧阳韩的父亲出面才能决断。欧阳天华与沈天刚并没有想到南疆的守护者圣树也会出事,就着急的带着另外两个孩子来帮忙。
却哪里想到,飞奔而来却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一幕。这就是责任吧,作为王之意志的传承就必须要牺牲这一切。他们没有权利将承接下来的重担推给任何人,年轻人的生命总是宝贵的,这条路却充满了牺牲与死亡。他们现在遇到的,就是他们害怕遇到的,若是别家的孩子,要怎么来面对他们伤心欲绝的父母?
吴龙默默的走上来,抱歉的道:“末将无能,没能保护好你们的孩子……”沈天刚摇摇头,道:“这不是你的责任,不要自责。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,尽自己的誓言而已。”是这样,确实也该这样。然而沈天刚的脸上的悲伤,却要怎样抹掉?
欧阳天华的年龄比沈天刚要小,然而他的摸样却比他苍老最少十年的摸样。十七年前,刚刚出生的欧阳紫嫣就失去母亲。爱妻的离世,沉重的打击了风华正茂的欧阳天华。若不是有刚蹒跚走路的欧阳韩,还有尚在襁褓的欧阳紫嫣,欧阳天华早就随妻子一起去了。欧阳天华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世了,清楚没有父母的孩子会怎样。所以他强忍着悲伤活下来,为了两个孩子。没有妻子的帮助,他艰苦的抚养着欧阳韩与欧阳紫嫣。用尽自己的所有,让两人不至于吃苦,能无忧无虑的长大。
眼见欧阳韩已经成为青年中的佼佼者,他可以自豪的说出儿子的名字。然而今天,却看到了这副景象。欧阳天华十七年前活下来是为了两个孩子,可能是仅仅为了两个孩子而活着。看着他们一天天的成长,欢声笑语中却逐渐的让他从失去爱妻的悲痛中走出来。欧阳天华不在孤单,还有等待自己回家的人,还有可以陪伴他终老的人。可如今,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?
欧阳韩确实不是他的骨肉,可在二十一年中,这份情谊也渐渐的化为亲情。就算没有血血脉的纽带,欧阳韩也尽到了当子女的责任。虽然亲生父母给了他生命,却也仅仅给了他生命。从未谋面的他们甚至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,甚至生与死。亲情是羁绊,一种无法割舍的羁绊。欧阳韩至死未忘的亲情,却也无法表达。
“这里的事情孩子们已经帮我们做完,是该送他们回去的时候了。”心如死灰的欧阳天华将欧阳韩的尸体抱起,向沈天刚道:“走吧,接下来是他们的责任了。”
“你小子不是说一定会给我送葬,然后骑在我的坟头喝酒么……小屁孩就是小屁孩,说话从来做不得数的。好了,这下该让你老子来埋你,骑在你的坟头喝酒了……”欧阳天华看着背上的欧阳韩,那张安详的脸庞犹如正在于他闲话长谈。
欧阳紫嫣忽然扑在欧阳天华的怀里,大声的哭泣起来。为人父母,看着自己的子女伤心又怎能不心疼?可在面对天下,生死存亡间的抉择,又怎敢自私?“不要哭了,这天总是要来的,转刀的宿命就是如此,不是么?”欧阳天华柔声的安慰着,然而自己的泪水却也流了下来,又怎能安慰的了别人!
沈斌也将沈豪的尸体负起,默默的流着泪。十七年前,也是在这片土地上。无数的雨夜中,都是沈豪背着病入膏肓的沈斌四处躲避野兽的袭击。今天,也是一个雨夜,然而这一切全都颠倒了。那个曾经撑起一切的人安静的伏在他的背上,冰冷、孤单。这仿佛就是上天恶意的玩笑吧,那个坚强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死?
“父亲……”沈斌低声说道。沈天刚并没有说什么,点点头。他从沈豪怀中取出一面令牌,递到吴龙眼前。如玉般通透,散发着阵阵祥瑞之气。五彩的光晕笼罩着,七贤的名字熠熠生辉。
“七子誉!”吴龙大惊,看向沈天刚。沈天刚举起手中的令牌,沉声道:“七子誉第二百六十三代掌使沈天刚,以七子之名提议!”吴龙赫然单膝跪下,低头道:“射虎统领吴龙,恭听!”
七子誉!吴龙那微小的声音顿时放大,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哗然。这样的上古神物竟然现身于此,谁能想的到!七子誉,代表着七贤的荣誉。七子掌使的建议,就算是天城的王,也不能违抗!张全与宋岩也纷纷跪下,随即,所有天城军官悉数跪下来。
“南疆大难,此地已经无法生存,希望天城天罗能给予南疆诸部一块生存之地。”沈天刚看着众人,慢慢说道“南疆是七族之一,希望天罗族能看在血脉之源上答应。”没有一丝的犹豫,吴龙昂然以应道:“吴龙听令,将会将此建议转述给大将军。末将亦将会尽全力周旋,保全南疆!”
得到回答,沈天刚黯然的点点头。没有说话,转身看了看自己的长子――沈豪。这就是命运吧,看着次子伤心,看着长子消亡。“我们要走了,希望统领能守护好自己的承诺。”沈天刚已经无意再留,慢步向外走着一边说道。吴龙依然单膝跪着,坚声道:“是!”
伤心欲绝的众人慢步向人群外走着,他们仿佛不知道路途在何方。没有希望的未来,还有什么值得向前?“几位请留步……”一个虚弱又苍老的声音叫住了沈天刚众人。沈天刚在送沈豪沈斌来神医陆明处时,曾经见过格苑。
“前辈……”沈天刚回头,低声道。格苑慢慢从人群后走了出来,微笑道:“果然是你啊,好久不见。还有斌儿,还记得我吗?”与沈豪在陆明处见到格苑时,沈斌只有几岁。记忆中,仅有模糊的影子。忘不了他在病痛中,祥和的他抱着自己说笑。虽然摸样已经模糊,忘不了在病痛中,慈爱的他带着糖果来安慰他。